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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些……听太傅语气,是想到此为止的意思?你今日同我出游,便算是给朕交代了?”
转瞬间,你的眼波冰冷下来。
不知何故,许墨方才感慨中带了几分疏离的话语,竟令你无端预感到了某种决裂的意味。
初次尝到单方面遭人遗弃的滋味,让你前所未有的出离愤怒。
紧握着扶手的骨节间,隐隐突起的血管胀成青绿色。同时,你恶意地用还没穿上罗袜的那只裸足挑起太傅的下巴,逼迫他的视线笔直与你交汇。
在群臣面前,你向来是一副礼贤下士的仁君模样。即便宫里身份最为低贱的内监,也不曾受过你半分糟践。
而现在,你的足底正不偏不倚地践踏在你帝师的脸颊上。你犹觉不足,口中还讥笑道:“太傅能够做的,远比你以为的多得多。所以……在朕厌弃之前,你哪儿都休想去。”
面对你突如其来的发难,许墨略微睁大了眼,但那抹短暂的怔神在须臾后便消匿无踪了。
“微臣开始便允诺陛下会常陪陛下左右,直到陛下不需要臣的那天,忘了吗?”
他的手掌如嗓音一样柔和,拂过你微凉的足弓缓缓上移。摸索着你的脚踝,紧跟着便到达了小腿。极具技巧的挑逗,在他所触碰到的每一寸肌肤上燃起一簇火苗。
“只要是陛下想要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倾力满足。”
说着,他在你足背轻轻一吻。
你猛地抽身,脱口而出:“别和我打哑谜,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种事!”
“臣不知……”
他表情莫可奈何地望你,柔声轻言:“陛下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从他话语里,你陡然意识到问题或许从来都不在太傅身上。
你对太傅最初也是唯一一个要求,便是让你秘密地诞下龙裔。
而他也依言,随时随地凭你差遣,向你提供他的身体。
一不曾违背承诺,二来也未向谁抖搂你的辛秘。
你扪心自问,还有何不满足?
但为什么一想到你两的关系将永远止步于此……甚至倒退回去,你就会狂躁到理智尽失呢?
你面前就好像竖着一层湿纸糊的墙,轻轻一戳就破。
再不敢往下深究,你迅速把脚收回裙底,哑声道:“是朕妄言了。这儿闷得慌,我们快些出去吧。”
……
临窗倚坐在毕罗店二楼,你支颐俯首数着底下来往的人头。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就连你惦记了数年的蟹肉胡饼和酪樱桃都没动几口。你拿筷子的尖端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樱桃上的琥珀色冰蔗浆,很快就将一碗晶莹剔透的甜点破坏殆尽。
倒是面前的菖蒲酒去了不少。
太傅自称不胜酒力,连一杯都没喝。眼下喝空的那半壶,自然全进了你的肚皮里。
酒可壮人胆,亦可乱人心。
你借着三分微醺,双眼肆无忌惮紧盯着桌对面的男人不放。男人却视你如无物,静静翻阅刚才随手买来的一卷地方杂报。
你眉梢眼角均晕染着薄薄绯色,在阳光映照下如染了花钿,衬得原先就幼白雪嫩的肌肤从里到外透得发光。
大胤朝皆以女子肤白为美。
环顾四周虚虚实实的目光,再瞥一眼许墨,你自嘲暗叹,这身继承于曾经艳绝长安的母亲为数不多的优点,在他面前也只过眼云烟。
你正怅然失神时,从楼底三三两两走上来几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其中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推推搡搡拉着伙伴们硬是挤到你和太傅斜后方那张豆腐干大小的食案旁。
这类弱冠年纪的读书人多多少少抱着些花前月下、君子好逑的旖旎心思。自然而然的,你背后传来的说话声就要比往常中气更足些,谈论的话题也从策论八股到国家大事不一而足。
“欸,你们可听说皇帝现今就在前头山上的九成宫避暑?”其中一名带了顶幞头的年轻书生说道。
他是那群人中说话最为响亮的一个,此时正眯着那双迷离多情的桃花眼,瞟着你因跪坐而显得玲珑婀娜的背影。
大胤与前代遂朝的严谨制度不同。
太祖立国后便大开言路,朝堂议事百无禁忌。
在朝言官养成在金銮殿上忤逆龙威的习惯,已有数十年。
当面谏言,一时引为清谈佳话。故此,民间的读书人也竞相效尤。若不时时骂上朝廷几句办事不利,还会被当做奴颜婢膝者遭到同窗、砚席所排挤。
那桌人中,一名国字脸的书生当场不屑道:“劳民伤财啊!君不见山脚底那些围猎场外加派了多少人手,就只为替当今圣人保驾护航。这日日送上行宫成堆成山的美食,可够多少百姓度日?再想想前些日子千里外钱塘县涝灾,若能将那些搜刮上山的民脂民膏运些过去,不知能救下多少生灵!”
围坐一圈的年轻人里除了那幞帽青年,莫不一脸愤慨、余下则不约而同点头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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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会出现一些以后可能会再出现的配角
另外这几章虽然看上去很凌乱但是并不是无缘无故写进来的,会跟以后的故事有联系
就酱紫=3=